2024年11月3日星期日

大角咀碼頭點滴

我一直好少提過,細個時其實我住過旺角金魚街及大角咀嘉善街,後者大概介乎1986至1989年,旁邊就是大角咀碼頭,即現在的港鐵奧運站。最近搞了一個攝影展,我心思思想去參觀。


當時一家人住在劏房單位,主客廳是冷氣機辦公室及工場,地上擺滿鋒利的角鐵,經常有麻甩佬出入,另外兩間劏房住了幾位單身漢。小學我讀的是聖公會小學,父親在火炭電鍍廠返工,母親在對面的紅寶石酒樓賣點心。


放學回家必經富多來商場,而住所窗下日頭是熱鬧的街市,小巷有上海理髮店,經常見到有人劏蛇吞蛇膽。小學同學阿亮住隔離街,晚上買豆腐卜時有時都撞到他。現在周圍拆晒,重建做利奧坊。


兒時玩意多多,除了練習整再造紙、沿路執木棉花、為金魚缸的死魚解剖、玩Game & Watch 電子遊戲機,跟樓下五金舖姐弟玩,我亦會走廊練槍、後樓梯摸黑玩冒險、避開看更落街買《老夫子》。記得有次電視話日蝕,我怕得整天不敢落床。


最有感覺是到大角咀碼頭,試過由廣州搭郵輪回家,現場主要是巴士總站,鄰居馮生幫我影了一輯相。我竟不怕危險地,叫細佬陪我岸邊釣魚,釣到父親捉我回家。後來跟嚴大師聊天,原來他亦是街坊,不過時期沒重疊。


已故的大學恩師鄭滋斌教授說過,他昔日在碼頭搭巴士回中大。曾跟母親談過大角咀點滴,她卻說沒太大感覺,但對我意義非凡,是我童年拼圖之一,但只能藉相片穿越時空,種種往事只能回味。

2023年4月23日星期日

豉椒排骨飯


下午幾個鐘空檔,洗淨手上的水泥,行去石湖墟醫肚。預科時除咗教堂側邊間榮發,另外就到特適茶餐廳開餐,點了最愛的豉椒排骨飯。


近廿五年,格局無變,仲係未執笠。老闆娘仲喺度,當然佢唔認得我。間舖係陣臭味,排骨又老又韌,但仍然保存風味。


有時候,做人都係為自己交代,你明知啲嘢難食,口味似監躉飯,只求回味那種情懷。迷茫時,唔知點做,入去坐一坐,有種安定感覺。


行過啲想吸貓,仲有上水名物「珍珠」,永遠鍾意擘髀露蛋蛋。走遠少少仲有「屎忽東」,都係好乖豬,經常有人主動按摩。


2023年3月11日星期六

熟成的藝術

坪洲,優點是靜,最適合避靜。


被山頂餘暉吸引,遠眺青峰,雖無雲海,屌那星,但仍核爆咁靚。岸邊小艇載浮載沉,斜陽水波粼粼,閃閃生輝。


昨天回程前,海傍散步一陣。沿途都有街貓,無料任摸,曬太陽自得其樂。有戀人留倩影,亦有中年夫掃,站到老遠拍照。


男人如舊酒熟成,大學畢業如昨天,彷彿一事無成,轉眼已Medium Rare 。勤力初衷是想懶,新界牛咁,不知何時Well Done 


今天,最應該跟額娘過,但已第二年天各一方。誠然,人生最重要,找到一個碼頭,可以射射波,放低勞累與重擔。


四十三張嘢,沿途走過,感激有妳。


2022年7月30日星期六

轉眼飄流是哪一位

當年單身,經常在深夜,大概凌晨兩三點,一個人在公園飲啤酒。
專揀酒精度數比較高的,或者少少醉,會好瞓啲。
那時很孤獨,心很不安定,時間自由亦是太多。
想很多事情,亦會問自己好多問題。但人生,未必樣樣都有答案。
無論好與壞,快樂與痛苦,一切都會過去。
其實要最真心說聲,多謝愛,學到的多精彩。

2022年4月17日星期日

把手放進心裏

在天主教中學讀會考班,廿多年前了,只記得體育堂後,爬上學校天台,所有人冷氣室上堂,再於「論理」課本摘下重點。

牧師很盞鬼,除了分享破處經驗,亦會自爆心底話:「當年紀愈大,就愈愛我阿媽。」老套但真實,我一直記在心中,付諸實踐。

葬禮後,回顧陳年舊相,原來小時去過卜公碼頭,虎豹別墅拆了。最開心是,近年去台北某遊樂場 [ 如圖 ] ,一個人跟父母去玩,圓滿童年心願。

年初至今,有小、中學同學,主動安慰,都是過來人,大家心照、明白。「聰,寫信給她吧」,不知有無用,但照寫,希望收到。

人家說,新山不過社。我卻百無禁忌,清明後去登高。奉萱堂遺願燒香,期間墳場下層,有年輕兩兄弟,笑着吶喊「媽,來探你了!」

劬勞未報,昔日家中,最愛守望額娘。她口頭蟬,就是「望咩呀,做你嘅嘢喇!」然後她繼續玩手機。我要做的事,就是侍至親,敬如在。

2022年3月18日星期五

夢斷

終於夢到媽。

我二話不說,緊緊攬着她。我崩潰地喊,不斷講「對唔住」。她沒有作聲,那是杏色的冷衫,肚子還脹脹的,還感受到她的溫暖。

太累了,一邊哭,我一邊跪下來。剛好是清晨七點多,未幾我哭醒,很短暫,只有幾分鐘。然後雙眼不由自主地,持續流眼淚。我就知,我的心碎裂了。

今日是媽逝去後,兩個月零三日。

(圖片來源 : Freepik)



2022年1月16日星期日

陪妳走到最後



患病近年兩年來,抽血、開刀、肉體之痛,媽一直很忍得。剛過去的聖誕節,六十七歲生日,還很精神。早前,醫生告訴她,已沒藥可食。知道自己快不在人世,在床上哭了幾天。當生命走到盡頭,蒼天無情,我知道,她根本不想離開。

曾幻想是一場噩夢,夢醒一場空。事實是,每天都要面對,比恐怖片真實十倍。期間,她多次大手術,脊椎鑽了六支螺絲釘。左手骨折康復,又臗骨骨折,坐輪椅亦覺痛。醫護至少六次問我,會否放棄急救,甚至打重嗎啡,讓她舒服離去。

2022/01/15 2:30am,在北區醫院,彌留了 10 天,凌晨走了。在身邊守護,看着心跳,由每分鐘八十多下,每半小時跌一級,然後七十、六十、五十,四十……急促的呼吸,亦寂靜下來;儀器驟響,心跳歸零,咀邊溢血。

永別前片刻,她突然張眼,全程仔細地,看着家父、我及弟。眼神滿是不捨、慈愛,直至眼神失去焦點。凝望灰色橡膠袋,她遺體冷冰,已沒有生命氣息。歸途寒風颯颯,人生最痛,莫此為甚。

「每個人父母都會離世,只是遲早」、「你已做得好好」、「生死有時」….道理我都識得講,但死別之痛,只有自己最明白。眼淚多得,足以灌溉整片濕地。不知如何排解痛楚,問過來人的朋友;亦上過連登取經,相關 posts 也不少。

「阿媽你食咗飯未?」作為世上至親,她堅強、執着,又急躁倔強。家母離開,如燈塔熄滅,小船在無盡黑夜,在汪洋失去方向。床上仍有藥油氣味,音容宛在,但從此以後,再沒法在耳邊,緊握妳手,親口說愛妳。